【中国新闻出版报】建设世界一流大学出版社

发布者:admin发布时间:2015-04-16浏览次数:524

 
刚过完30岁生日的浙江大学出版社,在收获了硕果满枝后,在精品化、数字化、国际化发展道路上吹响了新的号角。浙大社如何打造各类精品?怎样与浙江大学学科互动发展?如何与学者作者建立深厚感情?又怎样让编辑人尽其才?带着这些问题,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记者近日在杭州对浙江大学出版社社长鲁东明进行了专访。
 
谈发展战略
“‘三化’是一件事情的三个方面,最后肯定是合一的,就剩下精品化了”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浙江大学出版社提出了精品化、数字化、国际化发展战略,这是在什么背景下确立的?
鲁东明:“三化”是我社在制定“十二五”规划时提出的。其中,精品化是根本;数字化是大势所趋,是我们要大力发展的一个板块;国际化也是我们的一个特点,我们很早就与施普林格等国际出版集团有合作。
但是,“三化”的内涵、外延是不断拓展的。当时讲“三化”,感觉是彼此独立的三个板块。但今天看来,“三化”是一件事情的三个方面,最后肯定是合一的,就剩下精品化了。特别是随着国家整体国力的提升,要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,我们定位为世界一流的大学出版社,选题要国际化,作者的来源、受众都是国际化的。数字化以前是阳春白雪、锦上添花的事,现在已逐步成为一种出版必选形式。我认为,其实出版本身并没有决定其是什么形式。在古代,甲骨文、竹简是出版的形式,造纸术、印刷术发明后,也是做出版。数字化本身就是出版的一种形式,做选题时应该考虑这种媒体。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大家都感受到数字化的汹涌浪潮对传统出版业的冲击,对此您怎么看?
鲁东明:大家都觉得,目前整个出版业危机感很强。如果把概念拓展,对出版重新理解,很多问题是不是都可以解决呢?我认为,通俗来讲,所谓出版,就是把人类有用的知识用一定的形式组织起来,以一定的介质、经过版权保护以后,让大众能够阅读。因此,出版本身和媒介是没有必然关系的。
数字出版扩大了纸质出版的内涵和外延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出版行业的用户群会越来越多,使用会越来越频繁。简单来说,每个人不会随身带着一本书,但都随身带着手机。数字化的本质是突破时空限制,表现出来的是产业链的延长和跨界。
不论从出版社层面,还是从行业层面,还是国家文化大繁荣大发展层面,数字化都对人类文明产生很大的促进。数字出版只是出版的一种形式,这样一讲很多纠结的问题都解决了。任何行业碰到困难时,都要追根溯源。我们社对数字化给予极大热情,把它定位为战略。现在大家还没有完全理解数字化,我们就呈现在战略上,以后理解了就把它隐掉,只做精品,这需要一个过程。
 
谈打造精品
“把浙江大学的学科精品内涵吸收后,用普通老百姓能接受的方式来出版。把我们想发的声音转化成外国人能接受的范式”
 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请您介绍一下浙江大学出版社目前有哪些类别的图书,发展这些板块的思路又有什么不同。
鲁东明:浙江大学出版社目前做四类图书:学术、教材、大众、教辅。从学术出版来讲,如果做的是经典文献内容,今天出的书是100年以后要看的,如果是研究社会、自然学科的,必须要引领这几十年的发展,也就是说,做学术的精品,必须和这个学科的生命周期般配。如果做教材精品,则应该与国家教学改革相符合,在新一轮规划中,数字教育已经成为国家教学改革的重点,而教育改革最核心就是从教材开始,这些都是与出版社连在一起的。
但不论哪类图书,本质都是要与所在领域互动发展。我认为,现在国家创意产业分为十多个行业,图书是最根本、原汁原味的东西,别的行业都可理解为图书出版的延伸物,沉淀下来的都是书。书就像是咖啡豆,别的行业产品或服务都是咖啡豆磨出来的,糖多放一点、糖少放一点,会调成各种口味的咖啡,但出书就是要出咖啡豆,咖啡豆就是精品。做精品都是有市场的,关键是以多少年来看这个市场,有的精品要放眼100年来看,有的只看一年,要以博大胸怀去看待精品。
 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除了传统强项学术出版,浙江大学出版社发力大众图书板块,在这方面有何考虑?
鲁东明:我一直觉得,学术如果停在学术圈子里,它永远是学术,只有普通老百姓接受的学术才能更好发挥学术价值。我们除了做学术精品,也要把浙江大学及全社会的自然科学、人文社会科学等学科的精品吸收后,用老百姓能接受的方式来出版。
我们办大众分社,其实也是围绕着学术。除了做大众的大众书,在北京成立的启真馆定位在小众的大众书。还有一个准备成立的部门——艺术与人文事业部,做的是学术的人文书。总体说来,我们的人文社科、艺术人文,定位在稍小众的学术。再大众化一点,就是启真馆。再大众一点,就是大众分社,这些都是有机体。浙江大学出版社仍是一家小规模出版社,又是综合性的。要跟集团比、跟专业社比,必须内部打通,这也是我们的办社理念。
 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对于国际化选题,浙江大学出版社有哪些构想?
鲁东明:目前浙大社还是引进的图书多,慢慢要将引进和输出平衡。国际化要从策划选题时开始。习近平总书记强调:“讲好中国故事,传播好中国声音”,要把我们想发的声音转化成外国人能接受的范式。最近我们要成立两个部门——国际合作与发展联络部、外语与国际文化事业部。一方面,随着中国的大国复兴,关键之一在于文化强大与文化输出。我们近期与新疆文物局合作,举办了丝绸之路新疆论坛。此外,与丝绸之路上的大省,如甘肃、陕西的文物局都建立了战略合作关系,从文物入手抓根本,这些都是浙大社源源不断的资源。另一方面,学外语不是学外国人的语言,而是把中国文化输出去。我们最近在策划一套《中国学》,要向西方读者讲清楚中国五千年如何发展到今天,最近30多年为何飞速发展,以后会带着什么理念发展,大学出版社必须承担起这种使命。
 
谈服务学科
“出版社的工作重点要前移,不能有了成果才出版。做出版是做人的工作,要跟学者建立真正的感情”
 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作为一家大学社,怎样更好地为教学和科研服务?  
鲁东明:我来社里以后问过大家一句话,将来如果出版社不办了,学校是否会觉得惋惜,如果不惋惜她的存在价值就不大。
学校承担着人才培养、学科研究、社会服务、文化传承与创新四大任务,但基础核心是学科建设。抓住这点,办大学出版社必须与学科互动、共同发展。我认为,出版社的工作重点要前移,不能有了成果才出版,当学校准备建学科时就要跟进,跟它一起成长。我相信,一个社会上的出版社是不会陪着学校的学科一起发展的,我问了很多二三十岁的年轻编辑,能不能与三四十岁的学者共同成长,等他德高望重的时候,你也是德高望重的编辑。出版社要造就有能力、有声誉的人,这点要成为出版社的核心竞争力。只有这样,浙江大学才离不开这样的出版社。
因此,浙江大学办出版社最根本的目的之一是服务学校的学科发展。浙江大学学科建到哪里,出版社就要做到哪里,这是基本出发点。不能因为没市场就不做,我们不仅做有能力的事情,同时做学校需要的事情;不仅做会的事情,同时做人家希望做的事情。如果我会做人家不希望,我就不做,人家需要我做我不会,我就去学,这是定位所决定的。我们要做的是小而全,表现出来要大而全,目标是建设世界一流的大学出版社。
我们做好以后,也要向全国范围拓展,协同其他高校和科研院所、智库、文化机构共同发展。下围棋如果有两个眼,一个眼我们是做在学校里面,另外一个眼是做在社会上,这才是一盘活棋。如果单单做学校这个眼,是做不大的,单单做外面这个眼,就失去了根本,是做不活的。
 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您能举个具体例子介绍一下怎样与学科和学者互动发展吗? 
鲁东明:浙江大学要开办一个新学科——考古与艺术学科。一个学科的发展首先需要积聚大量资源,尤其是世界顶级的资源。我就会想办法搜集相关的资源,帮助作者寻找资源,把出版社的功能慢慢拓展。
举个例子讲,敦煌是全世界最大的墙上佛教艺术博物馆,记载着十六国前秦时期到元朝1000多年时间里整个中国丝绸之路上的佛教文化艺术结晶。而敦煌莫高窟共有492个存有壁画的洞窟,浙江大学与敦煌研究院长期合作,第一期合作做60个洞窟,利用高保真手法采集,提供给学者研究。这就意味着与这个学科互动发展,帮学者整合了资源,学者研究出来再帮其出版。就好像浙大出版社提供咖啡豆,学者是磨咖啡的人,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跟学者共同成长。
 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做这件事要付出很大成本,同时承担一定风险。
 鲁东明:我一直认为,文化行业是不能发大财的,但是要以经营的思维方式去做文化行业。我们要允许成败,如果培养十个学者,有两个成功就可以了。做出版是做人的工作,要跟学者建立真正的感情,形成互相依赖的关系。绝对不是他出书我给钱,不是别人给他10%的版税,我给20%。如果这样的话,一些实力弱、支付版税低的出版社就不要办了。
 这就好像他是个学者,我是个书童,我给他研墨、倒水、打扫卫生。他慢慢地也会对我有感情,他写出来的书会第一个给我看。我跟着他一辈子,书童也变成学者了。我对出版社的同事讲,你们是编辑,将来也要做学者。不想成为学者的编辑不是好编辑,真正有名的编辑都是相关领域的学者。
 
谈人才培养
“人才培养要抓大的项目,大的项目才有大的平台”
 
《中国新闻出版报》:刚才您也提到,您对编辑有很高的期望,那么,浙江大学出版社在人才培养方面有哪些举措?
鲁东明:人才培养要抓大的项目,大的项目才有大的平台。我希望把每个编辑放到一个平台上,我一直问自己一个问题,这个编辑为什么来这里,必须是他在别的地方干不成的事在这里可以办成,这就意味着我要给他建平台,发挥每个人的价值。
一个人能站得多高,关键在于站在什么地方。如果我的平台是一座山,他爬到了山顶,我的山矮矮的,他上了山顶也看不远。一个编辑与一个出版社是休戚相关的,一个平庸的出版社是不可能出高级编辑的。因此,要把平台建设和人才培养紧密结合。举个例子讲,我们目前在策划的《敦煌全集》就是一个大平台,编辑可以通过编这套书和全世界搞敦煌学的学者合作,只要他肯干就可能成才。我们制定十年规划,要把丝绸之路上的文物出齐,如果全世界研究敦煌的学者感兴趣,我们的编辑就获得了全世界认可。
一个好的出版社,衡量编辑应该是一个球,而不是一条直线,更不是一个平面。必须站在他最优秀的角度去评价他,培养人关键是设置个性化、分层次的评价标准,为每个人提供平台、设置通道。习近平总书记说:“文明因交流而多彩,文明因互鉴而丰富。”一个出版社、文化单位要容得下各种各样的价值观,只能设置底线,不能设置上线,因为,办出版最终是办文化。(雷萌)
 
(15年4月15日 中国新闻出版报)